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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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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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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长暮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你在安南郡王府十几年,可发现安南郡王妃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人凝神片刻:“她为人十分的谨慎小心,这府中她没有信得过的人,而外头的传言也并非是夸大其词,她的确行事荒诞,日子奢靡无度,养了无数男宠,也正是因为这个,属下才更觉得奇怪,若圣人真的对安南郡王妃有情有心,又怎么能容得下这种事情,或者说,圣人若想给安南郡王妃一个名分,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十几年早就筹谋好了,为何要把人放在宫外,长年累月担着天大的风险偷偷摸摸,不累吗?”

    韩长暮抿唇不语,这件事情透着无尽的古怪,他一时半刻也无法参透。

    那人看到韩长暮不语,偏着头又道:“世子,今日属下还在安南郡王妃的房间里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人。”

    韩长暮微微蹙眉:“不该出现的人?”

    那人思量道:“是今日冷少尹刚刚送进府的姑娘,叫姚杳的那个,她是戌初二刻进入正房的,她进去不久,圣人就到了,也不知她躲到哪了,竟没有被发现。”

    “她也发现此事了?”韩长暮惊诧极了,皱眉道:“她几时从房间里出来的?”

    那人掐着指头盘算了一下:“她是子正一刻离开的。”

    “也就是说,她在房间里呆了两个时辰。”韩长暮捻着衣袖,神情凝重道。

    那人点头道:“是,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在房间里藏身如此久,竟然没有被发现,要知道圣人的身边是有一等一的高手的。”

    “高手!”韩长暮不屑的嗤笑一声:“她为何没有被发现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她定然是看到了圣人和安南郡王妃之间发生的事情了,但奇怪的是,圣人离开后,她为何没有即可离开,她是有这个本事全身而退且不被安南郡王妃所察觉的,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下,她没有选择立刻离开,反而一直等到了子时之后,显然是有了其他的发现。”

    “此事好办,属下把那个叫姚杳的姑娘抓来审一审,便水落石出了。”那人立功心切,或者说是她在安南郡王府中蛰伏了十几年,早就呆的不耐烦了,眼下有一个可以立功见光的机会,她决不愿放过,言辞凿凿的请了个命。

    韩长暮慢慢的抬起眼,凝重的盯着那人,一字一句道:“此人是京兆府的参军,现下替内卫司效力,并非是你可以动的了,审的出的人。”

    那人低着头,心里有些不服气,但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来,依旧毕恭毕敬道:“是,属下僭越了。”

    韩长暮瞥了那人一眼,淡淡道:“圣人着急了,安南郡王妃自然可能安然无恙,一旦她有异动,便是你的脱身之机。”

    那人骤然抬头,一双眼闪着亮晶晶的光芒,能有离开这个华丽牢笼般的安南郡王府,她求之不得,连连谢恩:“是,属下一定盯紧了安南郡王妃,绝不会坏了世子的大事。”

    韩长暮嗯了一声,眯着眼又问:“说说夏元吉的事。”

    那人轻咳了一声,条理清晰的开口道:“回世子的话,夏元吉的确是数月前被安南郡王妃带回来的,后来便在郡王府中住下备考,深的安南郡王妃的欢心,安南郡王妃甚至放出话来,待世子大婚承袭了郡王的爵位,她就要和夏元吉一起搬出郡王府,这是要改嫁的意思,贡院放榜那日,属下是看着夏元吉去看的榜,但一直到宵禁,他都没有回来,安南郡王妃着了急,派人拿了腰牌出去找,才得知夏元吉已经身亡,凶手也被找到了,和尸身一起送去了京兆府衙署,郡王妃这才派了郡王府的侍卫到京兆府,说是要百般折磨凶手,以泄心头之恨。”

    这话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和下晌冷临江带回来的话也是一样的,但是韩长暮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拧眉问道:“夏元吉出事的前几日,府中可发生过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那人想了片刻,突然双眼一亮,急切道:“有的,就在夏元吉出事的前两日,夜里郡王府遭了贼,闹了半夜。”

    “遭了贼?”韩长暮沉了脸色,什么样胆大包天的贼,敢到十六王宅这样的地方偷东西,还偷的是安南郡王府,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安南郡王府的守卫之森严,不亚于亲王府邸,他凝神问道:“可知道贼偷得是什么地方,丢了什么东西?”

    那人摇了摇头:“说来也是奇怪,最先说有贼的是内院的后罩房,可后罩房里没有丢东西,但是正房里却丢了一幅画。”

    “丢了一幅画?”韩长暮错愕不已:“什么画?”

    那人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是挂在正房的一副四美图,挂在正房十几年了,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也不是名家之作,顶多就值几十两银子,只因图上的四美画的窈窕妩媚,却又男女莫辨,甚得安南郡王妃的喜爱,才一直挂着。”

    韩长暮眯了眯眼,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正房里有的是值钱之物,为何偏偏要偷一副不值钱的画?”他微微一顿,蹙眉问道:“这幅画丢失之后,安南郡王妃是什么反应?”

    那人叹了口气:“说来更是奇怪了,明明是一副寻常的画作,丢了也便丢了,若真是喜欢,再找人画一幅也不算什么,可是安南郡王妃却是大怒,将府里的所有人都拘在一起,搜了个底儿朝天,连府里的人在外头置办的宅子都没放过。”

    “那后来找到了吗?”韩长暮心神一凛,淡淡问道。

    安南郡王妃如此紧张这幅画,若是这幅画里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这样大张旗鼓的寻找,就不怕引来有心人的注意吗?

    事出反常即为妖,安南郡王府或许并不是真的紧张这幅画,而是要用这幅画来掩盖真正丢失的东西。

    那人摇了摇头:“安南郡王妃发了一通脾气后,此事最终不了了之,没有下文了,那幅画最后有没有找到,属下也不得而知。”

    韩长暮问道:“闹贼的那几日,夏元吉在哪?”他微微一顿,换了个问法:“夏元吉在昭国坊的宅子搜了吗?”

    那人道:“出事的那几日,夏元吉一直都陪在安南郡王妃的身边,他在昭国坊的宅子也去人搜了,并无异常。”韩长暮心里已经有了个模模糊糊的盘算,点点头道:“好,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人道了声是,欠着身子离开了马车。

    韩长暮靠在车壁上,微阖双眼,思量许久。

    金玉坐在车辕上,摩挲着手上的长鞭,听到车厢里半晌没有动静,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世子,要回府吗?”

    韩长暮骤然睁开了双眼,淡淡道:“你将车赶到安南郡王府的后墙下等我。”

    金玉张口结舌的“啊”了一声,回过神来低声问道:“世子要夜探郡王府吗?”

    韩长暮抿唇不语,只掀开车帘儿,轻身飞跃而出。

    他并没有要夜探安南郡王府的必要,只不过是突然想去看看那个人而已。

    他足尖轻点,飞身越过高高的墙头,穿过没有半点人声鸟语和虫鸣的院落,径直到了东厢房的门口。

    隔着窗户望进去,屋里一片漆黑。

    姚杳原本睡得正沉,但在北衙禁军时非人的重压之下,她早已不可能真正像寻常人那般睡得毫无顾忌,昏天暗地。

    在韩长暮刚刚走到窗下时,姚杳便已经醒了过来,她倏然睁开双眼,听到窗下熟悉的脚步声,戏谑低笑:“司使大人走错房间了,孟岁隔在正房的西暖阁。”

    韩长暮隔着窗户,透出一丝笑:“你倒是机敏,开门,我有事问你。”

    姚杳愣了一下,披了件儿外裳,拉开门,一脸无奈的苦笑:“司使大人,这大半夜的,还能不能让卑职睡个好觉了。”

    韩长暮上下打量了姚杳一眼,淡淡道:“我不来,你也照样睡不好。”

    “......”姚杳哽了一哽。

    韩长暮径直走进屋里,毫不见外的坐下,自斟自饮了一杯冷茶。

    姚杳反手掩上门,靠在门上,目光警惕的瞪着韩长暮。

    韩长暮看着姚杳一脸紧张,扑哧一笑:“原来姚参军怕这个。”

    姚杳明目张胆的翻了个白眼儿,嘁了一声:“是个姑娘都怕。”

    韩长暮不以为意的点了点面前:“坐,我有话问你。”

    姚杳心中恍然,慢慢坐下,敛眉垂目:“大人请说。”

    韩长暮淡淡问道:“安南郡王妃有没有为难你?”

    姚杳笑道:“有少尹大人在,哪里会为难?”

    “也是,”韩长暮挑眉:“今日可有什么发现?”

    “哦,那个,验身嬷嬷说,她身上有疤,打发去内宅做粗使丫头了。”何云忙道。

    “有疤,那还真是可惜了。”谢孟夏想了想,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反手一指他今日骑马带回来的另一个姑娘,眯着眼笑道:“你留下侍奉,其他人先回去,明晚再来。”

    其他姑娘皆默默松了口气,有些不忍的望向那姑娘。

    那姑娘惊恐的浑身哆嗦,谢孟夏凶名在外,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她知道他不是好人,可究竟坏到了什么程度,她想象不出,但只看今晚他羞辱她们这些可怜人的做派,就坏到了极致。

    谢孟夏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一把攥住姑娘的手臂,将她拖到床榻旁,塞到床榻深处,放下帐幔,眯着眼笑道:“躺着,别动,不然,你就没命了。”

    姑娘一个哆嗦,脸刹那间就白了。

    谢孟夏冲着何云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屋子,走到廊檐下,低声道:“问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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