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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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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钱塘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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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钱胜如此迷信,苏无名冷冷一笑:“钱大人刚才也说了,本官善断案,可那是鬼,本大人能有什么办法?”

    此时钱胜已经冷静了许多,听完苏无名的话之后,他立马察觉到刚才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失,于是连连挽救道:“苏大人息怒,只是此事若是不解决,这钱塘县城恐怕永无宁日啊,苏大人如今呆在钱塘县,还请苏大人帮下官一把啊!”

    此谣言继续传下去,的确有些不合适,现如今很多人心中因为害怕成为那个替死鬼,做生意都没有心情,有时更是一整天不出门,这样闹下去,整个钱塘县还不成为鬼城?

    虽然看不惯钱胜这种碌碌无为的样子,可为了钱塘县的百姓,苏无名还是必须将此事调查下去的,他看了一眼钱胜,心头微叹,开口道:“好了,此事本官会调查清楚的,倒是钱大人你,如果可能的话,尽量派人巡夜,兴许能抓到那个人。”

    “苏大人的意思是说那根本不是鬼,而是个人?”

    苏无名还未来得及开口,唐雄已经抢先把那天在城隍庙发现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这么说完,钱胜心才放松,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擦汗,而当他擦汗的时候,汗已凉。

    “苏大人肯调查此事,下官这就放心了,既然那是个人,下官这就吩咐下去,一定将他找到,还钱塘县一片安宁!”

    “找那人可以,但不可对之动粗,他既然偷食吃,想来也是苦命的人。”

    “苏大人这样说,下官照办便是!”

    与钱胜聊完之后,苏无名等人随即向程府赶去。

    程家十分有钱,府邸更是大的出奇,据苏无名暂时了解所得,此时程家的家主是程老太爷程昱,这程昱几十年前不过是钱塘县城一家酒楼里的伙计,后来偶得机遇,与那家酒楼里老板的女儿成其了好事,因为害怕家丑外扬,酒楼的老板不得已同意了他们两人的事情,并且让程昱当了酒楼的二掌柜,这程昱也真是有本事,自从当上这酒楼掌柜之后,把酒楼打理得井井有条,老丈人死后,他更是接管了酒楼生意,并且开了多家分店,这样几十年过了,江淮之地几乎每一个县城之中,都有他们程家的酒楼,其生意之火之大,是不言而喻的。

    程昱今年已经七十多岁,因为年老的原因,很多店铺的生意都交给下人亦或者自己的子孙去打理,不过他的话仍旧十分管用,而且掌管着程家的财政大权。

    像程昱这种从小伙计做到老板又到家资千万的人,世上并不多见,他能够有如此成就,除了机遇之外,自己的聪明更是很重要的一点,要去见这样的一个人,苏无名的心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苏无名通报了姓名之后,程府的下人立马领他们进了客厅,并且又急匆匆去通禀他们家老太爷,苏无名等人并未等多久,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便在一名丫鬟的搀扶下走了来。

    程昱虽是在丫鬟的搀扶下走来的,可他的精神头却是十足,好像他并没有被孤魂野鬼的事情给吓到,苏无名见他如此,仔细想想也对,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是可信的,什么是不可信的,谣言止于智者,鬼怪之言则吓不到聪明人。

    相对而坐后,程昱连忙拱手道:“苏大人断案入神,在这钱塘县境内名声大噪,老朽是早想着去拜访的,可奈何老朽身子骨不是很好,已经久不出外走动了,苏大人如今登门拜访,我这里可真是蓬荜生辉,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程昱说话很是严谨,听起来虽有阿谀奉承的意味,可又不是很浓,苏无名听完连连浅笑道:“程老爷子身子骨仍旧十分硬朗呢,应该多走动走动!”

    程昱摇摇手:“不行了,走不动咯!”

    说到这里,程昱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连忙问道:“苏大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便来老朽的府上吧,不知苏大人来此所为何时呢?”

    “程老业主果真是聪明人,其实本官来这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听完尊府发现了孤魂鬼,所以特来询问。”

    “哪里有什么孤魂鬼,不过是一个饿极了的乞丐想到我府上偷东西吃罢了,这样的小事苏大人竟然还为此费心,让老朽很是过意不去啊!”

    听程昱也不认为那是孤魂鬼,苏无名顿时笑道:“本官也不认为这世上有鬼的,只是如今那个人已经弄的整个钱塘县人心惶惶了,所以本官想着若是可以,将他找出来,以定民心,他既然来贵府偷吃东西,想来会留下一丝线索来的,若是可以,本官想调查一番。”

    “苏大人说哪里话,你需要什么,只管说一声便是,我马上命人领你去调查,苏大人可随便调查,只是老朽体迈,恐怕无法跟随左右了!”

    “这个无妨,只要有人领着就行!”

    程昱连连迎着,随后让他身旁的丫鬟秀秀去将程府管家程力给叫了来,程力已经五十多岁,身材虽然魁梧,可已见驼背之势,他是跟随程昱最久的老人了,他进客厅之后,程昱随即对他说道:“阿力,你带苏大人在府上转转,苏大人要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要去看什么,你就领着去!”

    程力年龄已经很大了,可程昱仍旧叫他阿力,可知他们两人的关系很是密切,那程力听完程昱的话之后,连连点头应着,随后向苏无名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人跟着程力离开了客厅,而离开客厅之后,程力便开口问道:“不知苏大人想问些什么,看些什么呢?”赶回钱塘县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几人刚进家门没多久,钱塘县令钱胜便带人赶了来,他的样子很急切,也很喜悦,见到花郎之后,连忙拱手笑道:“听闻苏大人在杭州城破了戚家命案,很是可喜可贺啊,苏大人就是不一般,有您出马,什么命案都能破!”

    钱胜这是在拍马屁,只是拍的并不是很好,因为在苏无名的心中,他并不希望命案发生,人活在这个世上,生命是最宝贵的,能活在最好,而且每有命案发生,必定有着牵动人心的动机,那动机可能是人性的扭曲,也可能是人心的难测。

    这些,都不是苏无名喜欢和乐意看到的,所以钱胜的这些话,让苏无名生不出一丝快意来。

    不过钱胜身为钱塘县令,他也不便责备,浅笑后问道:“已经这么晚了,钱大人如此急匆匆赶来,可是有其他事情?”

    钱胜浅浅一笑:“没,没其他事情,就是听闻苏大人回来了,下官特来拜会,看看苏大人是否有什么需要的,下官好让衙役去给办理。”

    苏无名听钱胜这话,眉头微凝,随后展颜一笑,道:“劳烦钱大人了,本官并无任何需要,只是长途跋涉,有些困乏,想早点休息!”

    钱胜并非笨人,自然听得出苏无名话中意思,所以钱胜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躬身离去了。

    却说钱胜离开之后,南宫燕撇了撇嘴,道:“这个钱胜,真是可恶,在杭州城的时候一点事都不办,我们刚回来就献殷勤。”

    苏无名并不想在钱胜这个人身上多说其他,拉了一把南宫燕,然后随众人进了府邸。

    夜渐深,秋意微凉,风也有些呼啸起来,今夜无星,隐隐间可见层层乌云。

    明天便是鬼节了,苏无名趴在窗前,突然感觉浑身一震;

    他并非是一个信鬼神的人,只是一想到鬼节,他总会感到阵阵寒意,就好像在那一天,地狱大门真的会打开,阴间的鬼魂真的会被放出,然后在夜间到处行走似得。

    这让苏无名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聊斋》中的一些有关鬼魂的故事,想到这里,他更觉寒意逼人。

    夜更深了一些,苏无名连忙将窗户给关上了,他在心里不停的暗示自己,自己不信这世上有鬼,自己绝对不能够吓自己。

    不知何时,苏无名跟温婉儿他们都已经入睡,窗外秋风又起又咧,窗棂啪啪作响,仿佛地狱的鬼泣。

    次日天阴,空中密云不雨,让人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街上行人走的很慢,他们的手里拿着一些上坟所需之物,有香烛有纸钱,有水果甜点,这些人脸上并无一点喜色,他们就这样慢步出了城,城外秋景意浓,燃起的白烟缭绕。

    今天是中元节,也是鬼节,苏无名走在街上,他觉得整个钱塘县的气氛都是异样的,街边有几个孩子顽皮耍闹,一个妇人在一旁恐吓他:“再闹,再闹今天晚上就让鬼把你给抓走。”

    小孩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可他们毕竟是孩童,鬼对他们来说,似乎显得太过飘渺,所以很快,他们便忘却了妇人的恐吓。

    街边茶摊坐着几个人,这些人闲着无聊,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其中一人浅饮了一口,望着另外几人低声嘱咐道:“今天晚上,各种鬼魂将出,被他们碰上,便要连年晦气的,所以今天晚上,大家都不要出来,呆在家里,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来!”

    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气氛中听到这样的低音,就是路过的苏无名他们也感觉到一股股的冷意,南宫燕有些受不了这些,她拉了拉苏无名的臂膀,道:“我们……我们回去吧,今天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今天这里的确一点都不好玩,苏无名不明白为何今天这里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唐朝的人就这么在意鬼节?

    温婉儿也想早点离开,所以连忙跟着附和,苏无名耸耸肩,点头同意。

    在他们这些人中,唐雄好像对这些鬼怪之说一点都不在意,在街上走的时候,他的脸上一点看不出紧张和害怕,不过今天街上的确不热闹,所以在苏无名同意回家之后,他一句话未说。

    这一天过的很漫长,而到了夜深时分,大家更是害怕的不敢离开房屋,温婉儿和南宫燕更是紧紧搂住苏无名,生怕屋外有鬼。

    屋内灯火摇曳,窗外秋风吹起,那声音不再悦耳不再诗意,倒仿佛是地狱鬼泣。

    苏无名跟温婉儿她们和衣而眠,不过大半夜都是没睡着的,只在天快亮的时候,才隐隐有了睡意。

    七月十六,整个钱塘县突然放晴,昨天的密云终未雨。

    当阳光照下的时候,一切突然美好起来。

    街上热闹了,小孩调皮,那些妇人再不用鬼吓他们,路边街摊上,再无人讨论鬼魂。

    苏无名与南宫燕他们在街上闲逛,心情也突然好了起来,就好像是昨天整个世界被鬼魂统治了,今天他们又收复回来一样。

    生活平静的过着,一切似乎都很祥和,可就在苏无名为这种祥和感到舒心的时候,一个消息突然在整个钱塘县传开了。

    昨天晚上,有人看到鬼了,而且还是孤魂野鬼。

    消息虽然传开,不过今天已经是七月十五,所以大家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只是感觉到好奇,这世上的鬼很多,有饿死鬼、饱死鬼、淹死鬼、吐舌头的鬼,可为何有人说他是孤魂野鬼呢?

    南宫燕一改昨日的紧张,拉着苏无名要搞明白这些事情,苏无名见南宫燕如此,颇有些无奈,只好随她将此事弄个明白。

    他们找的了消息的源头,那是一个已经五十多岁的打更人,他是打更人,所以就算是昨天晚上的鬼节,他也是要例行自己职责的,虽然他很害怕。

    苏无名等人找到那个打更人的时候,他正在绘声绘色的跟人讲昨天晚上的奇闻,昨天晚上他可能被吓的够呛,可在这朗朗白天,他却是一点惧意没有的,而且还隐隐有着一丝自豪,因为不是谁都有机会能够见到鬼的。

    “昨天晚上子时,我路过城西的城隍庙,突然看到城隍庙中有一披头散发,浑身散发鬼气的鬼在享受城隍庙里的贡品,当时夜色暗淡,我吓的大气不敢出,拿着打更的东西就跑了。”打更人说到这里,并没有为自己的胆怯而感到丢人,毕竟在那样的夜色下,无论是谁都会害怕的,他能够在夜间行走,已经算胆大的了。

    打更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其他人纷纷询问自己心中疑问,有问那鬼多高的,有问他有没有看清鬼的面目,只是确没有一个人问那鬼为何是孤魂野鬼。

    南宫燕站在一旁有些忍不住,终于拨开人群问道:“那鬼为何是孤魂野鬼?”

    南宫燕的话似乎有些突兀,因为她这么问出之后,其他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后都有些不屑回答。

    不过面对南宫燕这样一个美女,还是有人想要表现一下的,所以有人答道:“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嘛,昨天晚上是鬼节,家里有子孙祭祀的都回家享用祭品了,只有无主孤魂才会到处游荡,徘徊在人迹可至的地方找东西吃,那鬼都找到城隍庙里了,自然是孤魂野鬼。”

    那人说完,颇有几分得意,倒是南宫燕,因为自己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而感觉很丢人,所以在那个回答的人说完之后,南宫燕顿时有些嗔怒,拉着苏无名便离开了。

    不过离开虽是离开,南宫燕却生气的说道:“那些人真是可恶,我一定要去城西的城隍庙看看,我就不信那真是个鬼。”

    南宫燕在生气的时候,突然忘记自己是害怕鬼的,如今她要验证昨天晚上打更人看到的根本就不是鬼。

    “你去不去?”

    “娘子都去了,我又怎能不去?”

    苏无名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鬼,虽然有时听到鬼故事他还是会害怕,如今去城西城隍庙虽然只是因为南宫燕心中负气,可他却也想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有一个鬼昨天光顾了城隍庙。

    城西的城隍庙香火并不是很鼎盛,毕竟此时的唐朝也算是久经战乱和内部叛乱了,一些百姓连自己的肚子都无法填饱,哪里还有心思来这里给添香火钱。

    当然,此时城隍庙香火少的原因,也有昨天晚上打更人在这里看到鬼有关,毕竟这里出现了鬼,无论是谁,都要忌惮一些的。

    几人进得城隍庙,发现里面还算干净,只不过案台上的贡品却是少了的,有一个水果上更是出现了一个牙印,牙印边上有指甲印,而且略微有些脏。

    看到这些之后,苏无名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微微颔首后,笑道:“看来昨天晚上打更人看到的那个鬼并非是鬼啊,不过是一个饿极了到这里找饭吃的流浪人罢了。”

    听苏无名这样说,南宫燕有些不解,问道:“何以见得?”

    一丝秋风吹来凉意,一片落叶纷飞。

    戚府的气氛有些异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苏无名身上。

    苏无名浅然一笑,道:“本来本官也解不开这个谜题,按理说你被绑匪绑架,你怎么可能逃脱呢,可是当丁大人调查到了因和尚是当年那伙土匪的余孽之后,本官立马觉得这些谜题根本就不算什么了,那些假和尚跟了因和尚是一伙的,而你与他们也是一伙的,他们帮你绑架戚芳,并且给你制造不在现场证明,这样一来,你便可去杀戚发了。”

    苏无名说完这些,众人才终于明白,为何在丁威说出了因和尚的事情之后,他会那么兴奋。

    可这个时候,方仁却只淡淡一笑:“动机呢,就算苏大人的这个不在现场证明能够成立,可动机呢?”

    众人也都很想知道动机,他们实在不明白,这方仁有什么理由杀人。

    苏无名微微抖动了一下眉毛,耸耸肩,道:“其实你杀人的动机本官并不确定,不过却也可以推测一番,你既然能够跟了因和尚勾结到一起,杀人后又多刺了几刀以泄愤,向来定然十分痛恨戚发,而据本官所知,戚发平时并不与人结怨,你又怎会如此痛恨戚发呢?那天去你府上与你谈话,得知你父亲生意失败家道中落,可事情真是如此吗?”

    苏无名说着,望了一眼方仁,好像要方仁承认自己的罪行。

    可方仁就算被苏无名说到了痛处,他也不会如此轻易承认的。

    这个时候,苏无名继续说道:“当然,怀疑你另外一个动机则是戚家的钱财,戚仲曾经提出交还戚芳戚家店铺的经营权,戚芳一介女子,面对此事按理说应该犹豫一下的,可她并未犹豫,很是直接便接下了经营权,当本官发现这点之后,便怀疑她可能被人操纵了,这样说也行,她可能被人嘱咐过这件事情,亦或者她被人暗示过这点,如果戚芳拿到了店铺经营权,那么谁与戚芳成亲,谁就有可能成为这戚家偌大财产的所有者,是与不是呢?”

    苏无名这话说完之后,方仁的脸色已经微微有变,而戚芳更是突然浑身发软,跌倒在地,她指着方仁,眼睛含泪道:“凶手真的是你?”

    戚芳的语气中很是复杂,有不信,有不甘,更有说不出的苦楚。

    见戚芳如此,苏无名嘴角微微浅笑,他很清楚,戚芳既然能够说出这样一句话,那就说明他刚才推测的几种动机有一种是被戚芳验证了的。

    方仁脸色很差,他甚至因为紧张而后退了一步,不过他刚后他,衙役便突然冲了上来。

    苏无名觉得他已经稳操胜算了,他望着戚芳,问道:“戚芳姑娘,可是他曾经对你说过什么?”

    戚芳泪眼婆娑,点点头:“他曾经对我说过,我堂兄对我戚家财产很是觊觎,要我找机会一定要弄到自己手里,他杀人定然是为了我戚家财产!”

    戚芳的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方仁身上,大家将目光投向方仁,想要他承认罪行,此时的方仁被众人逼迫,突然感觉很绝望,绝望的突然对生失去了信心。

    而就在这个时候,了因和尚突然跪下求饶道:“诸位大人,这一切都是方仁的主意,请诸位大人绕了贫僧吧,贫僧已遁入空门,这俗世间的事情,与贫僧一点关系没有啊!”

    见了因和尚也出卖自己,方仁突然感觉到一股悲凉袭心,他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望着苏无名说道:“没错,戚发的确是被我所杀,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些动机,却并非我杀人的真正动机。”

    能够让方仁在杀人之后又捅了几刀的,绝非贪图财产这么简单,苏无名望着方仁,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如今的方仁已经别无选择,他仰首望天,许久后叹息一声,道:“十几年前,我方家的生意做的很好,虽说不能富甲一方,可比之其他人家,那绝对是不差的,可是有一天,家父出门做生意,途中遇到了那伙土匪,本来商量好,只要我们拿钱去赎人,就没事的,可这戚发,却为了朝廷的一点赏银暗自向府衙报案,最后导致府衙不顾我父亲生命安危,派人剿灭那帮土匪,后来那帮土匪是被朝廷给剿灭了,可我父亲却也在慌乱之中被人打伤,救回去后没多久便去世了,从那之后,我方家一蹶不振,有时只能靠变卖家产为生,从我父亲去世那一刻起,我便暗暗发誓,终有一天,我要让戚发付出代价,我不仅要玩弄他的女儿,还要杀了他,得到他戚家的所有产业。”

    方仁的眼睛瞪的很大,里面充满了愤怒,苏无名和丁威等人听了这些,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来,世事难料,有时一件不经意的行为,便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勾搭上戚发的女儿之后,我便一直找机会杀了戚发,这个机会本不好找,可当我与戚芳在白音寺约会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白音寺的住持了因和尚很眼熟,当年我虽是小孩子,可来我家勒索钱财的几个土匪的面目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当我发现他是当年土匪中的一个之后,我很愤怒,恨不能立马杀了他,只是当我准备杀了他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如何杀死戚发,而我自己又能安然无事的方法。”

    “了因和尚躲在白音寺内,过惯了平静生活,我以将他的真实身份报之朝廷作为威胁,他不敢反抗,只能听任我的安排,当我掌控了了因和尚之后,便再次约戚芳到此,并且要了因和尚在我们离开之后,将我们几人绑架,随后则迷晕戚芳,好让我去行那杀人之事。”

    “杀了人之后,我继续装成被绑架的样子,后来苏大人倒白音寺调查,我觉得我和戚芳重见天日的时机到了,于是命了因和尚派人将外面转运出去,当时我已经猜想到苏大人会派人在外面看守,所以只要一出去,我和戚芳便能获救,这样一来,我不再现场的证明就也就完成了。”

    后面的事情,方仁并未多说,因为大家都基本上知道了。

    处理完方仁的事情之后,苏无名这才将目光投到戚仲身上,此时的戚仲神色平静,他对一切都已不抱奢望了。

    “那天晚上派人去刺杀方仁的是你吧?”

    戚仲并不狡辩,点点头:“没错,杀了他,戚芳一个人就斗我不过,这戚家财产,早晚还是我的。”

    “可在这这么危险紧张的时期,你却冒险要杀了戚芳,这是为何?”

    戚仲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想杀了戚芳的,当时的他只觉得自己必须杀了戚芳,因为他发现阻碍他得到戚家财产最直接的人是戚芳,只要杀了戚芳,他就能得到戚家财产。

    昨天晚上,秋雨袭来,他突然就想起了杀人,杀人的念头在他的心上久久不去,他拿出藏着床头的匕首,就这样冲出了雨里,就这样冲进了戚芳的房间,当时的他好冲动,好像他忘记了,府衙是派了人来保护戚芳的。

    他当场被抓,而他被抓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好笨好傻,而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苏无名看这戚仲,他觉得这个人从小寄人篱下,幼时又常被戚发训斥,在他的心里产生了阴影,以至于让他有一种畸形心理,这种畸形心理,有时会让他根本弄不明白自己在做的是什么。

    这对戚仲来说是可悲的,而造成这种可悲情况的是那种不信任的亲情。

    命案得破的时候,杭州城秋高气爽,丁威对苏无名已然刮目相看,非得要请他们到刺史府饮酒,可苏无名觉得他们待在杭州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是时候赶往钱塘县了。

    丁威留之不住,只得放他们回去。

    而在回去的途中,温婉儿心中却仍旧有一个疑问:“相公,那些假和尚既然不是刀疤眼的人,可他们怎么就知道刀疤眼呢,再有便是,他们怎么会不惜自尽而保护他人呢?”

    马车飞奔而行,苏无名浅浅笑了笑:“当时杭州城的衙役就在寻找刀疤眼,方仁和了因和尚恐怕早已想好后招,为了不至于暴露出来,他们将所有罪名都推脱到刀疤眼身上。至于他们为何最后都自尽,这点相公我却是不知道的,也许他们是了因和尚豢养的死士吧!”

    以他们如今遇到的情况和掌握的线索来看,也只能这样认为了。

    马车继续向钱塘县赶去,路边秋景怡人,就连那飘零的落叶都是美的,都是诗意的;落叶纷飞间,马车奔驰而过,惊起路边树林中的飞鸟,阳光透过木叶的空隙照下,投了不少婆娑树影。

    秋意渐浓,温婉儿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张望,忍不住叹息道:“今年的中秋,恐怕我们要在这钱塘县过了!”

    此时离中秋还有些时日,苏无名浅浅一笑,算算时间,明天才是中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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