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去那个酒吧做动员检测时，又遇到过几次黄老板，他说听别人提起过我生母去我家认回我的事情了。跟他聊了几句后，他很快看出我很想弄清自己身世的想法，就主动提出可以想办法帮我弄清。”小田靠在窗台上，看着文致远说。
“无非就是花钱找人呗，切——”文致远马上一脸不屑地回应了一句。
“而且他不会这么好心，当活**，无偿帮你吧？”回应完，文致远又接着反问了一句，语气中不无嘲讽。
“这个我打听过了，不是花钱找人调查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黄老板以前在那个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南方城市待过很长时间，有很多熟人，所以——”小田边说，边重新转过身，看向了窗外。
“那他帮你调查清楚了吗？”文致远看着小田的背影，继续挑衅似地问了一句。
听文致远这样说，小田走到桌子前，打开放在桌上的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文致远。
“都在里面了，你自己看吧。”看着文致远接过了文件袋，并且打开了准备查看，小田独自再次走到了窗边。
“至于他是不是无偿帮我，我想，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小田边说边看向了窗外，没有回头。
32.
二十二年前。
随着改革开放脚步的加快，南方沿海的这座城市，开始吸引越来越多的打工者前来赚钱淘金。
在走出这座城市的火车站的那一刻，十九岁的朱玉岚就感觉有些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因为从小到大，她似乎还从未见过如此高的楼，如此多的车，如此宽的马路。如果不是同乡小姐妹，比她早两年来这儿的小林眼尖，很快从人群中认出了她，她或许摸索上一两个小时，也走不出这个偌大嘈杂的火车站。
来这儿，就是来投奔同乡小林的，所以后来朱玉岚很自然就进了小林所在的那个工厂，也成为了流水线上的一名女工。如果没有遇到那个叫阿乾的男人，或许她的命运也就是跟同乡小林，还有其他大部分这个工厂里的女工一样，打上几年工，存点钱，然后回老家结婚生子，开个小商店，度过余生。
然而，命运或许就是这样，给了你一样东西，可能就会拿走另外一样东西。对多数稍有些姿色的女人来讲，“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句话，似乎既是对人生的一个提醒，又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预言。一如当时正值豆蔻年华的朱玉岚。
而后来朱玉岚的人生之所以跟同乡小林的人生出现那么大的差别，可能最主要的原因，也就在于朱玉岚身上所展现出的那么几分难自弃的“天生丽质”了吧。说到底，“天生丽质”其实并没错，但错就错在，拥有的人，想要将它作为一件商品出售，尤其是还进行了不正确的估价。
第一次见到阿乾，是那天朱玉岚和厂里其他几个女工，好不容易有了半天休假，一起约着去澡堂洗了个澡之后。当天洗完回来，路过工厂旁边那所职业学校时，看到学校河道边茵茵绿树下的那个秋千，朱玉岚一时来了兴致，跟同伴嚷嚷着要一块去悠一悠。
但同行的几个小姐妹要么是想趁着好不容易等到的休息日子补个觉，要么是要跟男朋友约会，还有就是想给家里写信什么的，所以到最后，就朱玉岚一个人去了秋千那里。
当时正值冬季，但南方的冬季，依然是一派郁郁葱葱。如果遇到好天，甚至会有种近乎于小阳春的感觉。
那天恰好就是这么一个好天。阳光暖暖的照在白色的秋千上，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烧落叶的气味，这让朱玉岚联想起了家乡田野中的味道。
放寒假了，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十分静谧。朱玉岚拿着装洗漱用品的盆，踩上了秋千周围的那片草坪，感觉脚底软软的。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突然间变得很宁静，很愉悦。
将手里的盆放在秋千上之后，朱玉岚轻轻地坐了上去，缓缓地摇晃起来。一边晃，一边看着远处的暖阳，闻着随微风飘散的刚洗完的秀发所散发出的香味，感觉这时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既安全又惬意起来。
如果就一直这样悠下去，会怎么样呢？坐在秋千上，朱玉岚的思绪也开始渐渐有些飘远……
那个下午的一切似乎都是那样美好，如果那个叫阿乾的男人那天未曾从那儿经过，如果没有他经过秋千架时两人间的那个对视，如果他没有因此而折身回来跟秋千上的那个女孩搭讪，或许就没有后来所有那一切的爱恨纠葛，恩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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