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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途殊同归聚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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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该说说这篇故事的主人公们,怎么样与深圳结下不解之缘的。

    夏天——这位有幸成为今天人们津津乐道的我们国家刚刚结束“*”后恢复高考的著名的“七七届”的一分子,经考试录取到广州读书,也与这届其他天之骄子们一样,在今天看来,显得非常特别。

    当年,这届“七七届”的大中专学生们,确实有太多的传奇、太多的特殊、太多的不确定性,以致他们在学校毕业后,其创造性与可塑性也很特别。数十年下来,成为人们啧啧称奇的对象。当时,因为国家从1966年开始经历了历时十年的“*”运动,中断了高考的历届高中毕业生,有的上山下乡、回乡当了农民,称之为知识青年;有的应征入伍或者已经复员转业,有的留城当了工人;有的结了婚,有的甚至生了小孩。然而,这些都不影响他们在恢复高考后,蜂拥而上报名考取大中专学校。这样一来,便出现了一些奇特景观:一是最后能够如愿以偿读上大学的,那真是无异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万中选一呀!二是被录取的学生中,其社会经历与年龄段相差悬殊:有的是应届高中毕业生一试中的,十八岁就成了幸运儿;有的是凭借“*”前读书时练就的老底儿,有点大器晚成的在接近四十岁的门槛当口,有幸跨进大学校门;而有的则在“*”运动的过程中,被人们称之为教育战线三次“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回潮”的短暂时期,恰如其时地读了一点书,在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使自己的人生成功实现转型。夏天能成为今天人们津津乐道的我们国家刚刚结束“*”后恢复高考的著名的“七七届”的一分子,就是因为这第三个原因。他考取时还不算老,时年二十一岁。

    夏天来到广州时,恰逢祖国日新月异变化着的春天:他不仅是非常特别的在春季入学,而且在春天的广州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里第一次见识了对外经济的窗口。

    接下来,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消息也不时在各个校园传播;夏天他们还每天都揪心地听校长宣读中**队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报。那个时候,电视还没有普及,诺大的一个学校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至于个人吗,在当时的广州,一般的处长家庭都还买不起电视机。因此,打仗的消息只能靠听战报得来。同学们每当听到:“我英勇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推进xxx高地,打死敌军xx名。而我军无一伤亡”时,就非常激动,一天的学习也十分愉快。

    有一个与夏天很要好的同学,叫周天年,两人经常一起在长堤岸边散步。他的父亲在惠阳地区当局长,是个经历过解放战争的正处级的南下干部。一天傍晚,他俩正在长堤走着,看到抛锚在珠江边上的渔政监督船上的船员在甲板上摆开了桌凳,准备吃晚饭。不一会儿功夫,船上便呼五吆六地喝起酒来。周天年情不自禁地说:“我们如果现在就毕业了多好啊!像他们的生活也不赖。我真的想回去大干一场!”

    夏天听见周天年的感叹,从另一个角度说道:“也许我们日后真的毕业工作几年了,有一天重走珠江岸边,会说:‘要是我们全班同学重新聚在一起,哪怕是五天抑或是一天,该有多好啊!’人就是这样,在多愁善感中折磨自己。”

    周天年听到夏天的感慨,也觉得是有感而发,摸了摸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用两毛四分钱买来的“银球牌”香烟,拿出两支,给夏天一支,自己在手上捏着一支。夏天从裤袋中拿出点火机,熟练地为周天年点上火,然后,也为自己点上火。两人把身体侧靠在珠江堤岸的铁栏杆上,十分写意地抽了一口,然后,都吐出了几个圆圈。

    当周天年看着那圆圈和珠江水出神的时候,夏天转过身,面向海珠桥,说道:“在那海珠桥的引桥旁,去年,我父亲来的时候,陈健生给我父亲照了张照片。现在,我每天经过这里,都会回过头去看一看。”

    周天年听到夏天说完,心里显得沉重起来。许久才说道:“我父亲昨天与我通电话说:‘宝安县准备建设一个特区,名字都起好了,叫深圳特区。’我们毕业以后,到深圳特区去创业也是好事啊!”

    “你这几天就是因为这事才使自己心理负担太重?”夏天问道。

    周天年说:“毕业后的去向,是人生的十字路口,不能不多想。”

    夏天听罢,心想:“周天年见的世面比我广,社会阅历显然比我丰富,心计也比我多,是一块当官的料子。”转而说道:“我父亲身体不好,加上大城市谋生也不太容易,我还是想回到我父亲身边。”

    夏天说完,两人没有再说话,而是手拉着手,漫步往学校走去。

    却说夏天其人长得一表人材,清秀灵气尽写于脸上:五官端正、三亭均匀、眉清目秀;皙白透红的脸庞,笔挺泛白的鼻梁,稍厚的嘴唇配在他的国字脸上,显现出他性格上刚毅、坚定,不受人摆布的一面。他的两个眼睛长得大而有神,在看人的时候,不时发出阵阵蓝光,直让人心里一懔;如果在批评人时,他的两眼同时直射过去,那么,对方的第一印象便是:“夏天很凶”。有人说,夏天长得还有几分腼腆、有点内向。然而,若是他没有注意你,而你在看他时,你对他的印象可能是不怒自威,有点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不须赘述,小的手头上有一张夏天刚到广州读书一段时间后,也就是1978年5月20日(农历戊午年四月十四日)周末,恰逢其二十二岁生日,他来到位于中国人民银行gd省分行后门的一德路的昆仑照相馆所照的“二十二岁生日于广州”上彩头像。不难看出,夏天在当日取回照片回到学校后,甚感满意,旋即在这张大三寸照片背后挥笔写道:

    苍山雾尽沐朝阳,重修文苑读华章;

    二十晋二于广州,昆仑留容寄家乡。

    ——自题于广州长堤

    一九七八,五,二十

    而小的在三十年后手持这张照片,心里也是很激动,端详良久,嘴上则念念有词地溜出一首“口占”:

    眉清目秀气宇轩,圆润双颧略红脸。

    印堂明亮透山根,泛白准头贯中间。

    厚唇微闭神坚毅,文秀忠直慰祖先。

    借问君从何处来,少年历练种过田。

    夏天因为长得腼腆、灵秀,惹人喜欢,自打幼儿时期起,便受到父老乡亲的格外关照,被亲人们谆谆教诲要诚实做人、正直为人。而他也不失大家所望,随着年岁的增加,本分、正直、诚实成为他的行为准则。这让父老乡亲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都说他“孺子可教!”久而久之,正直、诚实便成为夏天做人的秉性了。有一个小故事可以作为佐证:当年夏天就读的gd省银行学校,是专门培养gd金融干部的摇篮,校址设在省人民银行,在校师生与gd省人民银行干部同在一个饭堂里打饭吃。当时,饭堂有一个年近五十的女工作人员,看到夏天腼腆诚实的样子,内心很是喜欢,在经收夏天的饭票、菜票的时候,经常有意多退回一些给他。开始的几次,夏天也不以为意,但后来发现,他每次碰到这位大姐经手时,她总是投以善意的目光,然后,便依样画葫芦多退票给夏天。后来,夏天便大着胆子告诉这位大姐找多了数。而这大姐确实是有心为之,听了夏天之说,一边红着脸,一边拼命挖掘没有找错的理由来搪塞。在夏天的一再坚持下,才努着脸,稍显不满地收回了多找给夏天的饭菜票。

    俗话说:“一点水可以见太阳”,也许是天性使然,夏天从gd省人民银行的大门出来,正式成为国家干部后,长期处在管钱、管印、基建管理、签批贷款等有职有权的敏感岗位上工作,也有过被人“送错钱、找错数”的诱惑,但是,从儿时历练而来的智慧和德性,让他一次次脱离是非之地。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话说这深圳特区就因为*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而开始建设起来。开始建设的时候,不确定性的事情太多了,有的原村民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穷得叮当响的,就这么睡了一个晚上的觉,也不见得睡得有多香,早上醒来,生产队长通知:各家各户要在银行开一个存款扎子,大队要往每家每户的扎子上打钱。于是,他们走到银行开了存扎,一看:“富了!成了万元户了!”那脸上顿时灿烂起来,很多人为此笑得合不拢嘴。当然啰,到了晚上就更加不好睡了。

    ——这还是小头,因为这是向外国人学习,有偿使用村民集体土地的补偿。

    接下来,在建设国贸大厦时,创造了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被整整一代人传为佳话。更有趣的是,夏天工作的那个县的计划委员会主任,在1985年深圳东门刚刚建设得有点规模的时候到了深圳,他走进位于东门中路的金城大厦参观。

    当时,这栋大厦一至四楼卖的是百货,主任一行人从一楼看到四楼,发现同一种商品居然在不同楼层价格不同,他说:“有那么奇的:同一栋楼的商品,价格不同?社会主义国家,可以这样干吗?”

    这主任考察回来,就跟夏天说了深圳的见闻。

    正是因为深圳当时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当时来深圳的人并不是特别踊跃,特区建设也经历着时热时冷的状况。1986年,夏天到韶关参加省经济理论研讨会,与广州、深圳的代表做了详尽的交流。得到的信息是:广州与深圳相比,同级干部的工资,广州少50元,而gd其他地区则比深圳少150元,实际相差不大。但深圳在思想认识领域和行动上有冲劲,包括内地最害怕的不守规矩的做法。就在这次研讨会上,深圳来的代表的发言也受到省里一些专家的批评。

    会议结束后,夏天回到市里强烈要求分行组团考察深圳,于是,1987年春天,夏天一行九人开了一部面包车,兴冲冲地来到深圳。因为夏天所在市是山区,为了不给山区的金融工作者丢面子,九人都全副武装地穿上bj总行刚刚下发的西装行服和金利来领带。

    当天,到了深圳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那司机找不到路,就从沙湾进来后党校旁的爱国路上经东门路——深南东路——文锦路——爱国路,又兜回东门路,就这样,兜了几圈。到最后,不得不下车问人,才找到驻深办所在地的湖贝路。大家在驻深办招待所住下。稍安顿好,一行人吃了晚饭,就在湖贝路溜达一回。

    第二天早上醒来,这九人吃过早餐,又走到解放路的人民桥旁边。一看,当时的深圳就建设到那里为止。更令人奇怪的是:所到之处没有看到一个穿西装的人。这样,穿着西装的夏天一行就成了深圳街头一景了。

    夏天一行在市驻深办的安排下,参观了石岩湖、银湖度假村,游览了西丽湖。在西丽湖园区,夏天进得门来,招呼着同行照相,夏天本人就在右手边的一排商店旁照了一张单人像。

    晚上回到市区的时候,司机有意把车从银湖入口(当时还没有北环路)开进红荔路,大家在市图书馆门口——也就是现在的荔枝公园的北门,发现人们在成行成市地买卖一张纸,这纸上写着:“xxx公司股票,面值xx元。”夏天他们觉得新鲜,就下了车,在这股票市场里想看个端倪。

    说来怪了,面值10元的纸,可以任由买卖双方20元15元的侃个不休,最后成交。

    夏天看完后,对同行的林云华说:“看这买卖,在深圳要发财也不难啊!”

    这时,只听当年已经五十多岁、并且在人民银行干了二十多年的林云华不解地问:“这纸要从哪里进货?”

    ………

    夏天一行九人,在深圳呆了半个月,应该见的朋友都见了,该了解的事都了解了,准备回去。一天晚上,夏天的老乡与学弟姚中平突然打电话来,夏天接了电话。

    只听姚中平在电话里说:“喂!夏股长吗?你同学沈存瑞听到你出来了,要见你。”

    夏天说:“那他什么时候有空呢?”

    “明天上午怎么样?如果你有时间,我就跟他约定。”姚中平征询道。

    夏天说:“好的!就定明天上午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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